“盧卡斯!”
阿爾瓦的聲音近在咫尺,卻仿佛隔著一層厚重的毛玻璃,讓人聽不清楚。
盧卡只能看見教授開合的嘴唇,耳中充斥著嗡鳴聲。
“別……碰……”他艱難地擠出幾個字,冷汗順著下巴滴落。
下一秒,盧卡落入一個帶著某種淡香的懷抱。
阿爾瓦戴著手套的手掌貼上他汗?jié)竦暮箢i,一股溫和的脈沖順著脊髓流淌而下。
奇異的酥麻感瞬間流竄全身。
盧卡瞪大眼睛——沒有疼痛,沒有排斥,阿爾瓦的電流像鑰匙插入鎖孔般精準吻合了他的神經(jīng)脈絡(luò),暴走的電流突然找到了歸途。
玻璃碎片叮叮當當?shù)穆涞芈曋?,盧卡聽見阿爾瓦平穩(wěn)的心跳。
他掙扎著抬起顫抖的手,卻在觸及對方手腕時僵住了——教授袖口下露出的疤痕,正泛著與他鎖骨上如出一轍的幽藍微光。
“共鳴效應(yīng)……?”盧卡嘶啞的聲音里帶著難以置信。
阿爾瓦迅速抽回手,手套與皮膚分離時發(fā)出細微的“噼啪”聲。
監(jiān)測儀適時響起平穩(wěn)的提示音,屏幕上原本紊亂的波形不知何時已化作舒緩的漣漪。
“今天就到這里。”阿爾瓦轉(zhuǎn)身的動作太快,衣服下擺還殘留著未散盡的電光。
他停在門口,背對著盧卡扔下一句話:“去醫(yī)療中心打一針穩(wěn)定劑。以及,這里會有人清理的。”
實驗室門關(guān)上的瞬間,盧卡聽見外面?zhèn)鱽斫饘倨餍档沟氐穆曧憽騺韮?yōu)雅的教授,居然碰倒了走廊的器械架。
盧卡拖著疲憊的身體來到醫(yī)療中心,護士熟練地為他注射了通用穩(wěn)定劑。冰涼的藥劑流入血管,壓下了他體內(nèi)躁動的電流。
回到宿舍后他精疲力盡地倒在床上,盯著天花板上輕微閃爍的燈光——那是他的能力在作祟。
不知道為什么,從覺醒超能力開始,他就做不到把能力徹底收回,細微的電光一直在他周身縈繞。
盧卡抬起手,看著指尖躍動的藍色電弧,突然想起實驗室里那個反常的擁抱。
阿爾瓦觸碰他時,那股奇異的脈沖……就像兩股同源的電流找到了彼此缺失的部分,完美契合。
能力者之間存在一種極其罕見的“共鳴效應(yīng)”,能讓兩人產(chǎn)生深度連接,不僅能相互抑制或者增幅能力,甚至能夠傳遞心緒。
“開什么玩笑……”盧卡把臉埋在枕頭里,他和那個冷靜自持的教授?這簡直——
諾頓回到宿舍時,盧卡正癱在床上用能力給手機充電——床頭的插座大概是昨天晚上被他燒壞了。
“給,病號餐?!敝Z頓把還冒著熱氣的牛肉燴飯遞過去,在他房間隨便找了個地方坐了下來,“怎么還給干到醫(yī)務(wù)室去了?!?/p>
盧卡接住盒飯的瞬間,諾頓敏銳地注意到他指尖的電弧比往常溫順許多。
“負荷了唄。”盧卡狼吞虎咽扒了兩口,熱乎乎的米飯下肚,胃里的酸澀感逐漸平緩——他宿醉醒來后,一直都沒有吃過東西呢。
諾頓一手撐著下巴,眼睛瞇成一條縫:“老實交代,這次是把洛倫茲教授的實驗室炸成了爆米花,還是給他的寶貝盆栽做了離子燙?!?/p>
說完他還做了個爆炸的手勢,手指“砰”地張開。
“差不多吧?!北R卡扒著飯含糊地回答。
“真炸了?!”諾頓突然伸手捏住盧卡的臉頰往兩邊扯,“你小子——以后電磁學(xué)的課就當我們不認識!”
盧卡吐了吐舌頭,岔開話題:“所以,為什么今天這實訓(xùn)非去不可?我好討厭實戰(zhàn)訓(xùn)練啊——”
他把諾頓的手掰了下來,“咱們可是奈布的親·親·室·友,按套路不是該有點特殊照顧?”
諾頓露出一個“你太天真了”的表情,壓低聲音模仿教官的嗓音,“我可不想收尸時還要區(qū)分哪個是奈布家的傻孩子。”
想想曾經(jīng)那些苦難的日子,他就欲哭無淚,“然后我們就喜提加訓(xùn)——簡直就是被當親兵操練了!”
——
“看到?jīng)],那個就是教官,杰克·里佩爾。”諾頓用手肘捅了捅盧卡,并朝訓(xùn)練場另一端揚了揚下巴。
盧卡順著方向望去。
杰克倚在墻邊,卷曲的黑發(fā)幾乎要全部遮住眉眼,他正在把玩著一柄銀亮的手術(shù)刀。
他明明在笑,可那笑意卻讓盧卡后頸一涼,仿佛被某種掠食者盯上。
“你就是小先生的新室友吧?!苯芸诉~步走來,軍靴踏地的聲音不緊不慢,卻莫名讓人聯(lián)想到蓄勢待發(fā)的獵豹。
他的聲音低沉優(yōu)雅,尾音卻帶著戲謔的上揚,“我可聽說了,這位新轉(zhuǎn)校生一周里把所有的體能課、實訓(xùn)課都翹了——”
諾頓在旁邊憋笑,肩膀抖的像觸電,結(jié)果被杰克余光一掃,立刻挺直腰板假裝嚴肅,甚至欲蓋彌彰地咳嗽兩聲。
“——你能來我的課,真是倍感榮幸?!苯芸俗罱K停在盧卡面前,居高臨下地打量著他,手術(shù)刀在指間轉(zhuǎn)出一圈冷光。
然后,他微笑著宣布:“離上課還有段時間,所以,先繞操場跑十圈吧?!?/p>
諾頓瞬間破功:“噗!”
杰克頭也不回地反手一甩,手術(shù)刀擦著諾頓的耳邊釘入身后的木樁,刀柄嗡嗡震顫。
“笑什么?你陪跑。”
杰克的聲音輕飄飄的,卻讓諾頓瞬間僵住,嘴角的笑容直接凝固在臉上。
盧卡頓時樂了,“哎,看來有人要陪我共患難了?”
諾頓瞪了他一眼,一個箭步上前,“報告教官!盧卡上午能力負荷了,醫(yī)務(wù)室剛打過穩(wěn)定劑,申請減少訓(xùn)練!”
他一把拽過盧卡,唰地掀起他的袖子,露出手臂上還沒消退的痕跡。
杰克血玉般的眸子微微一瞇,目光在盧卡和諾頓之間掃了個來回,忽然笑了。
“還有這事?”他慢悠悠地拖長了音調(diào),“十二圈?!?/p>
“啊?!”諾頓哀嚎。
盧卡倒是淡定,插著口袋懶洋洋道:“教官,您這是體罰還是謀殺?”
“當然是——”杰克頓了頓說:“訓(xùn)練啊?!?/p>
“這么孱弱的身板,不好好練練的話,”他抬手拔出手術(shù)刀插回腰間的皮套,挑了挑眉,“出任務(wù)時,拖了我家小先生后腿怎么辦?”
遠處剛翻墻進來的奈布突然打了個噴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