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透過半掩的窗簾灑進房間，許澤盯著鏡子里自己眼下淡淡的青影，指尖無意識地摩挲著昨夜貼好的創(chuàng)可貼邊緣。
只見鏡子里的少年校服第三顆紐扣歪斜地扣著，露出半截鎖骨，與記憶里原主張揚乖戾的形象相比，多了幾分脆弱與頹唐。
他對著鏡子扯出一個疲憊的笑，這個笑容比往日少了幾分張揚，多了幾分難以言喻的落寞。
清晨的校園籠罩在薄霧中。
許澤踏入教室時，特意放慢腳步，讓書包不經(jīng)意間蹭過門框。
“嘩啦”一聲，藏在側(cè)袋的信封散落一地。
周圍的同學紛紛投來好奇的目光，他慌忙蹲下?lián)焓啊?/p>
但最上面的信封還是被人眼疾手快地撿起。
展開的瞬間，教室里響起此起彼伏的抽氣聲。
即使信紙上的字跡被水暈染得模糊不清。
但“我喜歡你”、“求求你看看我”的字樣還是依稀可見。
許澤猛地撲過去搶奪，卻在觸到信紙的瞬間僵住。
他垂下頭，聲音沙啞道。
“別看了?！?/p>
他的肩膀微微顫抖，像是極力壓抑著情緒。
而這一幕正巧被路過的顧硯辭看在眼里。
他推了推金絲眼鏡，鏡片后的目光仿佛洞察了一切。
許澤假裝沒注意到顧硯辭的注視，將信紙胡亂塞進書包。
課間，許澤獨自坐在操場的角落，望著遠處嬉笑的人群發(fā)呆。
顧硯辭在他身邊停下。
“演技不錯?！?/p>
顧硯辭的聲音帶著幾分審視。
“不過，你漏了個細節(jié)?！?/p>
許澤心頭一緊，強裝鎮(zhèn)定地抬頭。
“什么細節(jié)？”
顧硯辭慢條斯理地從口袋里掏出一張信紙。
“那些信紙上的水漬，干的方向不對?！?/p>
許澤的瞳孔微微收縮，他還是太小看顧硯辭了。
但多年商場沉浮的本能讓他沒有露出一絲破綻。
許澤當下調(diào)整自己的狀態(tài)，他揚起一抹自嘲的笑。
“被你發(fā)現(xiàn)了?！?/p>
許澤整個人放松下來，仿佛被抽取了靈魂。
他揉了揉發(fā)酸的眼眶。
“沒錯，我就是在演戲?！?/p>
顧硯辭挑了挑眉。
“我洗耳恭聽?！?/p>
“我累了?！?/p>
許澤望向天邊的云朵，聲音里帶著幾分疲憊。
“我一直追在江予初的后面，但是他從未回過頭看過我一眼?！?/p>
“哪怕他回應(yīng)我一下！就一下！我就是撞了南墻也不會回頭。”
“但結(jié)果呢？他視我為空氣，視我為麻煩?！?/p>
“其實早在你回來之前我就想通了。”
“我只是不甘心?！?/p>
許澤握緊了拳頭，繃帶下的指甲深深掐進掌心。
“那天被秦朗打，其實是個契機。我突然覺得，或許沒必要再硬撐著?！?/p>
他轉(zhuǎn)頭看向顧硯辭，眼神里帶著坦誠。
“你能明白嗎？”
“我喜歡的人，他永遠不會看我一眼?！?/p>
“這種感覺，你能懂嗎？”
回憶起原著中原主的結(jié)局，許澤的眼底泛起一抹真實的痛楚。
“在最后一次表白被拒絕的那天，我想了一整夜?！?/p>
“為了一個不愛我的人，真的值得嗎？”
顧硯辭沉默片刻，鏡片后的目光變得復(fù)雜。
“所以，你就策劃了這出戲？”
“算是吧?！?/p>
許澤苦笑道。
“我知道自己變了，與其被人懷疑自己的目的，不如主動讓他們看到我脆弱的一面。這樣，所有的改變都有了合理的解釋。”
他頓了頓，語氣誠懇。
“這幾年我一直追在江予初的后面，我累了。我想換一種方式生活?！?/p>
一陣風吹過，卷起地上的落葉。
顧硯辭彎腰撿起一片枯黃的葉子，手指輕輕摩挲著葉脈。
“我也喜歡一個人。”
他的聲音很輕，卻讓許澤渾身一震。
“只是我們從一開始就沒有結(jié)局。”
他沒有繼續(xù)說下去，只是將葉子拋向空中。
“我能理解你?！?/p>
許澤愣住了，他沒想到會從顧硯辭口中聽到這樣的話。
在原著里，這個角色向來冷靜自持，仿佛沒有任何情緒能波動他的心湖。
“不過......”
顧硯辭突然轉(zhuǎn)頭。
“恭喜你?！?/p>
他推了推眼鏡，嘴角勾起一抹若有若無的笑意。
許澤喉結(jié)滾動，干澀地開口。
“恭喜什么？”
“恭喜你，終于不用再困在原地?！?/p>
風卷起地上的落葉，他彎腰拾起一片落葉，指尖輕輕摩挲著葉脈。
“你成功放下了，以后的路......會好走很多?！?/p>
許澤先是一怔，隨即笑出聲來。
這是他穿書以來，第一次笑得如此輕松。
“謝了。”
他真誠地說。
顧硯辭沒再說什么，只是拍了拍他的肩膀，轉(zhuǎn)身離開。
夕陽的余暉灑在兩人身上，拉出長長的影子。
許澤望著顧硯辭遠去的背影，心中懸著的石頭終于落了地。
許澤的嘴角揚起一抹不易察覺的微笑。
而這一幕也恰巧被站在窗前的江予初收入眼底。
這場精心策劃的戲碼，雖然險些暴露，但好在結(jié)果不錯。
戲已經(jīng)唱完，唯一的觀眾也已經(jīng)離場，就沒有再待在這里的必要了。
許澤轉(zhuǎn)身剎那，后頸的寒毛突然豎起。
暮色漫過操場剎那，他與江予初隔著半扇玻璃窗對視。
江予初倚著窗框轉(zhuǎn)著鋼筆，金屬筆帽撞擊掌心發(fā)出規(guī)律的嗒嗒聲。
他的目光一寸寸掃過許澤，最后定格在他脖頸處的創(chuàng)可貼上。
空氣在沉默中凝滯。
江予初突然笑了，喉結(jié)滾動著發(fā)出低沉的氣音。
許澤頓住腳步，聽見江予初用鋼筆敲了敲窗臺。
“真是好精彩的一出戲。”
許澤下頜緊繃，繼續(xù)邁開步子，卻感覺到兩道灼熱的視線穿透后背。
身后的輕笑裹著鋼筆敲擊窗臺的脆響被他刻意加快的步伐碾碎在風里。
拐過轉(zhuǎn)角時，他余光瞥見江予初單手撐著窗框探出半截身子，白襯衫下擺被風掀起，露出線條凌厲的腰身。。
夜幕降臨，許澤躺在床上。
今天的經(jīng)歷像電影般在腦海中回放。
他知道，自己和顧硯辭的關(guān)系，或許因為這場對話，悄然發(fā)生了改變。
但他的腦海里還不斷回想起那抹勁白的腰身。
他翻身將臉埋進枕頭，試圖驅(qū)散雜念。
“別靠近江予初?！?/p>
可記憶里那人單手撐窗的慵懶姿態(tài)還是揮之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