梵蒂岡秘密檔案室的最深處,空氣凝滯如千年琥珀。高聳的橡木書架如同沉默的巨人,背負著人類與黑暗交鋒的沉重秘辛。幾盞鑲嵌在黃銅燈架上的油燈是唯一的光源,昏黃的光暈在布滿灰塵的羊皮卷軸和厚重的金屬書脊上跳躍,勉強驅(qū)散著角落濃得化不開的陰影??諝饫飶浡惛募垙?、干涸的墨水、冰冷的金屬以及……一種極其微弱的、如同干涸血跡般的古老鐵銹味。
納斯特教皇端坐在一張?zhí)刂频?、覆蓋著黑色天鵝絨的長桌前。他身姿挺拔,穿著簡樸的深紅色常服,金色的長發(fā)在頸后用一根樸素的絲帶束起,露出線條冷硬的下頜和緊抿的薄唇。在他面前,攤開著一份極其珍貴的殘卷。羊皮紙的邊緣焦黑卷曲,脆弱得仿佛一觸即碎,上面用深褐色的、近乎發(fā)黑的墨水描繪著極其復(fù)雜扭曲的符文和艱深晦澀的拉丁文注解。紙張本身散發(fā)著一種難以言喻的、混合著塵埃與腐朽的陰冷氣息,仿佛來自冥府深淵。這正是那份記載著關(guān)于上古時期封印強大黑暗存在——尤其是與初代血族始祖相關(guān)——秘辛的《血源譜系考》(*Liber de Stirpe Sanguinis*)。
兩位學識淵博、德高望重的樞機主教分坐長桌兩側(cè),戴著特制的白絲手套,手持放大鏡,眉頭緊鎖地辨識著那些幾乎難以辨認的字符。他們是歷史學家佩爾格里諾(Pellegrino)和古文字專家貝爾納迪(Bernardi)??諝饽氐萌缤U塊,只有羽毛筆在紙上記錄的沙沙聲,以及偶爾響起的、關(guān)于某個符文含義的低聲爭論。
“*Hic symbolus…* (這個符號…) *” 佩爾格里諾樞機指著殘卷中央一個扭曲如蛇、又似荊棘的復(fù)雜圖案,聲音帶著不確定,“*…non convenit cum sigillis Draculae vel Lamiae notis…* (…與已知的德拉庫拉或拉彌亞的封印符文均不符…) *Potest esse…* (可能是…) *Golk?* (歌爾克?) *” 他念出那個禁忌的名字時,聲音不由自主地壓低。
納斯特的目光如同實質(zhì)的探針,聚焦在那個符文上。金色的瞳孔深處,圣光流轉(zhuǎn)。當“歌爾克”這個名字被念出時,他頸側(cè)纏繞的繃帶之下,那深植于血肉的紫黑色烙印紋路猛地一跳!一股冰冷的、帶著妖異回響的感知順著鏈接傳遞過來——不是痛苦,而是一種近乎愉悅的、被提及的興致。他放在桌下的手瞬間收緊,指甲陷入掌心,強行壓制住烙印帶來的悸動和那瞬間涌起的、被窺視的暴怒。
“*Continue.* (繼續(xù)。) *” 納斯特的聲音低沉平穩(wěn),聽不出絲毫波瀾,唯有繃帶邊緣那細微的金色血漬在昏黃燈光下顯得格外刺目。
修復(fù)的關(guān)鍵時刻來臨。殘卷中央,一個描繪著被荊棘纏繞心臟的古老符文,其核心部分因年代久遠和黑暗力量的侵蝕,墨跡幾乎完全褪色,只留下一個模糊的、仿佛在滴血的輪廓。這是理解某種特定始祖封印術(shù)的關(guān)鍵節(jié)點。而要修復(fù)它,需要一種特殊的活化藥水——由圣水、秘銀粉末、碾碎的乳香與沒藥,以及幾滴極其珍貴的、由苦修隱士采集的“晨曦甘露”混合而成。
“*Requiritur unguentum speciale.* (需要特殊藥水。) *” 貝爾納迪樞機看向納斯特,眼神凝重。
納斯特微微頷首。他的目光投向陰影深處侍立的身影?!?Soror Golga.* (歌爾珈修女。) *”
如同從黑暗本身凝聚而成,歌爾珈悄無聲息地向前一步,從油燈光暈的邊緣踏入那昏黃的光圈。她依舊穿著樸素的灰色修女袍,寬大的兜帽垂落,遮住了大半張臉,只露出那完美的下頜和淡色的唇。她手中捧著一個銀質(zhì)托盤,上面放著一個由純凈水晶雕琢而成的、帶有細長滴管的小瓶。瓶中液體呈現(xiàn)出一種奇異的、流動的銀金色澤,微微散發(fā)著柔和的白光,正是那珍貴的活化藥水。
“*Adsum, Sanctitas Vestra.* (我在,圣座陛下。) *” 她的聲音清冽依舊,帶著一絲恰到好處的恭謹。
納斯特沒有看她,只是簡短地命令:“*Praepara.* (準備。) *”
歌爾珈溫順地應(yīng)聲,將銀托盤輕輕放在長桌一角預(yù)留的空位。她的動作精準而優(yōu)雅,帶著一種超越凡俗的韻律,仿佛在進行某種神圣的儀式。她拿起水晶瓶,小心地擰開鑲嵌著細小藍寶石的瓶蓋。一股清冽而神圣的氣息瞬間彌散開來,沖淡了檔案室的陳腐味道,那是晨曦甘露混合圣潔香料的氣息。
她拿起細長的水晶滴管,動作輕柔地汲取瓶中的銀金色藥水。然后,她端著滴管,向長桌中央、靠近納斯特的位置走去。每一步都輕如羽毛落地,卻在寂靜中敲打著每個人的神經(jīng)。
“*Permittite mihi, Patres.* (請允許我,諸位神父。) *” 她溫聲提醒,示意需要靠近殘卷進行操作。
佩爾格里諾和貝爾納迪下意識地微微后傾身體,讓出空間。納斯特依舊端坐,目光緊鎖著那個模糊的符文,如同磐石。
歌爾珈俯下身,寬大的修女袍袖擺如同灰色的云霧垂落。她左手穩(wěn)定地懸在殘卷上方,右手持著滴管,小心翼翼地傾斜。銀金色的液滴在滴管尖端凝聚,閃爍著微光,即將滴落在那模糊的荊棘心臟符文核心。
就在這精確到毫厘的瞬間!
她的右手小指,那端著滴管底部的、被寬大袖袍半掩著的、蒼白而纖細的手指,極其“自然”地、輕輕地拂過了納斯特放在桌面上、支撐著身體的右手手背!
冰冷!
那觸感如同萬年寒冰雕琢而成,帶著一種非人類的、毫無生氣的質(zhì)感,瞬間穿透了納斯特的皮膚,直刺骨髓!
納斯特的身體猛地一僵!如同被無形的冰錐貫穿!圣光在他體內(nèi)本能地翻涌,金色的眼眸瞬間銳利如刀!他幾乎要立刻抽回手,爆發(fā)力量將這褻瀆的接觸震開!但殘卷就在眼前,藥水即將滴落,任何劇烈的動作都可能毀掉這珍貴的古籍!
他強行壓制住翻騰的圣光和怒火,身體如同最堅硬的大理石般紋絲不動。只有頸側(cè)繃帶下的烙印紋路,因為這冰冷的接觸和瞬間的圣光激蕩,瘋狂地搏動起來!冰冷、灼熱、麻痹,各種矛盾的感覺如同毒藤般纏繞上他的神經(jīng),歌爾克那邊傳來的、帶著妖異滿足的冰冷感知如同毒蛇般鉆入他的意識核心!
歌爾珈似乎毫無所覺。她的動作沒有絲毫停頓,那滴珍貴的銀金色藥水,精準地、輕柔地滴落在符文模糊的核心。如同奇跡般,那褪色的墨跡在藥水的浸潤下,如同沉睡的生命被喚醒,開始緩緩地、清晰地顯露出深褐色的線條——一顆被猙獰荊棘刺穿、正滲出黑色液滴的心臟!
“*Ecce!* (看!) *” 貝爾納迪樞機發(fā)出一聲低低的驚嘆。
修復(fù)成功了。然而,納斯特所有的感官,都被手背上那殘留的、如同烙印般的冰冷觸感和頸側(cè)瘋狂搏動的黑暗印記所占據(jù)。他金色的瞳孔深處,那絲猩紅的光芒一閃而逝,快得如同幻覺。
藥水修復(fù)持續(xù)進行。歌爾珈專注地操作著滴管,動作流暢而精準。每一次需要靠近納斯特的位置,每一次傳遞工具,她那冰涼的指尖總會“不經(jīng)意”地、極其短暫地觸碰納斯特的手背、手腕,甚至是他放置在桌上的、翻動古籍頁面的指尖。
嗒… 冰冷的指尖滑過溫熱的指關(guān)節(jié)。
嗒… 遞送鑷子時,冰涼的指甲邊緣擦過手背的皮膚。
嗒… 取回擦拭墨跡的軟布,冰涼的指腹拂過手腕內(nèi)側(cè)的脈搏。
每一次觸碰,都像是一次微小的、冰冷的電擊。每一次觸碰,都精準地撩撥著納斯特頸側(cè)那敏感的烙印,讓那紫黑色的紋路灼痛得更加劇烈,讓歌爾克那邊傳來的、帶著戲謔和探究的冰冷感知更加清晰!這絕非偶然!這是刻意的褻瀆!是無聲的挑釁!是惡魔在丈量著圣光的忍耐極限!
納斯特的呼吸變得異常平穩(wěn),卻深而沉。他緊握的拳頭在桌下微微顫抖,指節(jié)因用力而發(fā)白。他調(diào)動起全部的意志力,如同構(gòu)筑最堅固的堤壩,將翻騰的怒火、被褻瀆的恥辱以及烙印帶來的混亂感知強行壓制下去。他必須專注于眼前的修復(fù)。然而,每一次冰冷的觸碰,都像一把小錘,在這意志的堤壩上鑿開一道細微的裂痕。他額角滲出細密的汗珠,在昏黃的燈光下閃爍著微光。
終于,修復(fù)進行到最復(fù)雜、最關(guān)鍵的部分——解讀一段圍繞荊棘心臟符文的、用古高地德語與拉丁文混合書寫的咒文注解。這些字符扭曲如蛇行,墨跡暗淡,部分字母甚至被蟲蛀蝕。
“*Hic…* (這里…) *” 佩爾格里諾樞機指著其中一行,老花鏡后的眉頭擰成了結(jié),“*…verbum obscurum…* (…這個詞晦澀難懂…) *‘Nachtzehrer’…* (‘夜噬者’…) *Numquid ad sanguisugam refert?* (是否指代吸血鬼?) *Sed contextus…* (但上下文…) *non convenit.* (不符。) *”
貝爾納迪樞機湊近細看,也搖了搖頭:“*Potius…* (更像是…) *ritualis quidam terminus technicus…* (某種儀式專有名詞…) *Significatio… incerta.* (含義不明。) *”
空氣再次凝固。兩位樞機主教的困惑如同實質(zhì)的迷霧,籠罩在殘卷之上。
就在這解讀陷入僵局的寂靜時刻,歌爾珈如同幽靈般靠近了。她沒有看樞機主教,也沒有看殘卷,她的身影籠罩在納斯特專注的側(cè)影之上。她微微俯下身,寬大的兜帽陰影幾乎籠罩了納斯特的肩頭。一股冷冽而奇異的幽香,混合著檔案室的陳腐氣息,悄然鉆入納斯特的鼻息——那是雪后松林的清冷,又帶著一絲古老墓穴深處、苔蘚覆蓋的墓碑的味道。
納斯特身體瞬間繃緊!頸后的汗毛根根倒豎!他能清晰地感覺到歌爾珈冰冷的呼吸,如同初冬的霜氣,若有似無地拂過他敏感的耳廓!烙印紋路在頸側(cè)瘋狂地搏動,灼痛感直沖大腦!歌爾克那邊傳來的感知瞬間變得無比清晰——冰冷、專注、帶著一種近乎貪婪的探究欲,死死鎖定在他的耳廓和頸側(cè)繃帶上!
“*Sanctitas Vestra…* (圣座陛下…) *” 歌爾珈的聲音響起,不再是清冽如山泉,而是壓得極低,帶著一種奇異的、能穿透靈魂的磁性,如同情人間的低語,直接鉆入納斯特的耳中,“*…illud verbum…* (…那個詞…) *‘Nachtzehrer’…* (夜噬者…) *” 她的吐息冰冷地拂過他的耳垂,“*…in vetustis dialectis Germaniae…* (在古老的日耳曼方言中…) *non solum sanguisugam…* (不僅指吸血鬼…) *sed etiam…* (更意指…) *qui animas in nocte vorat.* (于暗夜中吞噬靈魂之物。) *” 她給出了一個遠超兩位樞機學識的、極其精準而黑暗的釋義!
這突如其來的、極其貼近的低語,如同最猛烈的精神沖擊!納斯特只覺一股冰冷的電流從耳廓瞬間竄遍全身!他猛地側(cè)過頭,金色的瞳孔因震驚和極度的排斥而劇烈收縮,銳利的目光如同燃燒的圣劍,直刺向近在咫尺的兜帽陰影!
兩人的視線在極近的距離內(nèi),于昏黃的油燈光影中短暫地、激烈地交匯!
納斯特看到了!在那兜帽深沉的陰影之下,一雙眼睛正倒映著跳動的燈火!但那絕非人類修女應(yīng)有的、溫順或虔誠的眼神!那是一雙如同凝固血液般深邃的、非人的眼眸!瞳孔深處沒有眼白,只有一片純粹的、深不見底的暗紅,此刻正閃爍著冰冷、妖異、充滿玩味與赤裸裸探究的光芒!如同深淵本身在凝視著他!那正是歌爾克的眼睛!
偽裝!在這一刻出現(xiàn)了致命的裂痕!
“?。?!” 納斯特的心臟仿佛被一只冰冷的巨手攥緊!圣光在他體內(nèi)轟然爆發(fā),金色的輝光不受控制地從他周身逸散出來,如同即將噴發(fā)的火山!長桌上的油燈火焰被這無形的力量壓得驟然一矮!
“*Cave!* (小心!) *” 貝爾納迪樞機驚恐地低呼,指向桌上的水晶瓶——那逸散的圣光沖擊到了桌面!
歌爾珈的反應(yīng)快得如同鬼魅!在納斯特圣光爆發(fā)的瞬間,在貝爾納迪樞機驚呼的同時,她仿佛因這突如其來的變故而“驚慌失措”,端著水晶藥瓶的手腕“不受控制”地猛地一抖!
嘩啦——!
盛放著珍貴活化藥水的水晶瓶,連同瓶蓋上的細小藍寶石,從銀托盤上滑落,摔在堅硬的黑曜石地面上!
刺耳的碎裂聲在寂靜的檔案室中如同驚雷炸響!
水晶碎片如同冰晶般四濺開來!那流動著銀金色澤的、神圣的活化藥水潑灑而出,如同被褻瀆的圣泉,瞬間浸濕了冰冷的地面,散發(fā)出濃郁的乳香沒藥氣息與圣水的清冽。銀托盤翻滾著,發(fā)出沉悶的聲響。
歌爾珈(歌爾克)如同受驚的小鹿般猛地后退一步,寬大的兜帽因動作而微微揚起,露出了小半張臉——依舊是歌爾珈那圣潔而憂郁的容顏,只是此刻那雙低垂的眼眸中充滿了“驚慌”和“愧疚”,長長的睫毛如同蝶翼般顫抖著。
“*Mea culpa maxima!* (都是我的錯!) *” 她發(fā)出帶著哭腔的驚呼,聲音因“恐懼”而顫抖,“*Sanctitas Vestra! Patres!* (圣座陛下!神父們!) *Manus meae…* (我的手…) *propter tonitrum…* (因為那雷鳴般的…) *” 她語無倫次,將責任隱晦地指向了納斯特剛才失控逸散的圣光威壓,同時屈膝跪倒在冰冷的地面上,仿佛要去收拾那些水晶碎片,姿態(tài)卑微而惶恐。
納斯特強行收斂了逸散的圣光,胸膛劇烈起伏著。金色的眼眸死死盯著跪在地上的歌爾珈,看著她“慌亂”地試圖徒手去撿那些鋒利的水晶碎片,看著她被兜帽半掩的臉上那“驚懼”的表情。剛才那驚鴻一瞥中看到的、屬于歌爾克的暗紅魔眼,仿佛還在他視網(wǎng)膜上燃燒。
是幻覺?還是這惡魔故意顯露的破綻?抑或是……烙印鏈接帶來的精神污染?
“*Surgite!* (起來!) *” 納斯特的聲音冰冷刺骨,如同極地的寒風,每一個字都帶著冰碴,“*Nolite tangere fragmenta!* (別碰那些碎片!) *” 他不能讓她再碰到任何東西!那雙手,剛剛才用冰冷的褻瀆觸碰過他!
他轉(zhuǎn)向同樣驚魂未定的兩位樞機主教,聲音恢復(fù)了教皇的威嚴,卻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急促:“*Reparationem…* (修復(fù)工作…) *pro tempore intermittenda est.* (暫時中止。) *Ego…* (我…) *orationem peto.* (需要祈禱。) *” 他必須立刻離開這里,否則他無法保證自己不會在下一刻,用圣光將這偽裝圣潔的惡魔徹底焚毀!
“*Sic, Sanctitas Vestra.* (遵命,圣座陛下。) *” 佩爾格里諾和貝爾納迪連忙躬身,臉上仍殘留著驚懼和困惑。
納斯特不再看任何人,猛地站起身。深紅色的常服下擺帶起一陣風,卷動了桌面上《血源譜系考》殘卷的脆弱頁角。他大步流星地走向檔案室厚重的橡木大門,步伐帶著一種近乎逃離的決絕。頸側(cè)的繃帶下,烙印紋路灼痛得如同被歌爾克的指尖反復(fù)摩挲。而那冰冷魔眼的一瞥,如同最深的夢魘,烙印在他的靈魂深處,遠比羊皮紙上的符文更加清晰、更加危險。
歌爾珈依舊跪在冰冷的地面上,低垂著頭,肩膀微微顫抖,仿佛沉浸在巨大的“自責”中。直到那沉重的橡木大門在納斯特身后轟然關(guān)閉,隔絕了內(nèi)外,她才緩緩地、極其緩慢地抬起頭。
寬大的兜帽陰影下,那抹淡色的唇角,極其緩慢地向上勾起。一個妖異、冰冷、充滿了計謀得逞般愉悅的弧度,無聲地綻放。
她的指尖,在無人可見的袖袍深處,輕輕捻動著。仿佛在回味著,剛才無數(shù)次“不經(jīng)意”觸碰時,所感受到的——教皇手背上,那因憤怒與壓制而繃緊的肌肉下,滾燙血液奔流的……溫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