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已經(jīng)深了。
伽藍(lán)寺籠罩在一片死寂的黑暗中,只有幾處重要的殿堂還亮著微弱的燈火,如同暗夜中孤獨(dú)的眼睛。
空氣中彌漫著淡淡的檀香,混合著夜露的清寒,本該是寧靜肅穆的氛圍,卻隱隱透著一股說不出的壓抑和詭異。
狐無影悄無聲息地潛入了伽藍(lán)寺。
他的身影如同融入黑暗的墨色,輕盈得沒有一絲聲響。胸口的傷還在隱隱作痛,每一次呼吸都牽扯著傷口,帶來一陣細(xì)密的疼痛,但他毫不在意。
自從從妖市得到消息后,他心中的不安就越來越強(qiáng)烈。
韓佩兒已經(jīng)煉成了針對神魂的蠱毒,還得到了塵空的精血?dú)庀ⅰ欢〞m空下手!
他必須確認(rèn)塵空的安危。
哪怕知道這可能是自投羅網(wǎng),哪怕知道塵空現(xiàn)在對他充滿了殺意,他也顧不了那么多了。
他無法眼睜睜看著谷豐淵——無論是前世的將軍,還是今生的高僧——再次落入韓佩兒的圈套,被蠱毒操控,走向毀滅。
憑著心中那份冥冥的感應(yīng),狐無影避開了寺中的巡邏僧人,一路向著伽藍(lán)寺的核心——大雄寶殿潛行而去。
越是靠近大雄寶殿,空氣中那股壓抑的感覺就越是強(qiáng)烈,甚至還夾雜著一絲若有若無的、令人心悸的陰寒邪氣。
狐無影的心不由得提了起來。
果然出事了!
大雄寶殿的大門虛掩著,里面透出昏黃的燭火,映照出巨大的佛像輪廓,顯得莊嚴(yán)肅穆,卻又帶著一絲說不出的詭異。
狐無影深吸一口氣,小心翼翼地推開一條門縫,向里面望去。
殿內(nèi)空曠而寂靜,只有幾排蒲團(tuán)整齊地?cái)[放著,空氣中彌漫著濃郁的檀香。
而在大殿中央,佛像之前,一個(gè)熟悉的身影正獨(dú)自盤膝而坐,閉目打坐。
正是塵空。
他依舊穿著那身月白色的僧袍,背脊挺直,雙手結(jié)印,看起來與往常并無二致。
但狐無影的心,卻瞬間沉了下去。
不對勁。
太不對勁了。
塵空的臉色異常蒼白,甚至透著一股病態(tài)的青灰色,嘴唇也毫無血色。
更讓狐無影心驚的是,在他的眉宇之間,隱隱纏繞著一縷淡淡的黑氣,如同毒蛇般盤踞著,隨著他的呼吸微微流轉(zhuǎn)。
那是……邪氣!
而且是一種極其陰毒、專門侵蝕神魂的邪氣!
狐無影的心臟猛地一縮,一股強(qiáng)烈的憤怒和擔(dān)憂涌上心頭。
韓佩兒!果然是她!
她真的對塵空下了蠱!
難怪塵空之前會那般反常,那般瘋狂地對自己充滿殺意,原來是被這邪蠱所控!
“塵空……” 狐無影低聲呢喃,聲音中充滿了心痛和焦急。
他再也忍不住,輕輕推開門,走了進(jìn)去。
腳步聲在空曠的大殿中顯得格外清晰,打破了殿內(nèi)的寂靜。
打坐中的塵空,身體微微一僵,緩緩睜開了眼睛。
他的眼神,不再是往日的清澈平靜,而是布滿了血絲,帶著一種壓抑的煩躁和陰鷙。當(dāng)他的目光落在狐無影身上時(shí),那股潛藏的殺意,瞬間如同火山般爆發(fā)出來!
“妖孽!你竟敢再次擅闖伽藍(lán)寺!” 塵空的聲音冰冷刺骨,帶著毫不掩飾的憎惡和殺意,“看來上次給你的教訓(xùn)還不夠!今日定要將你這妖物就地正法,以絕后患!”
他猛地站起身,周身佛光瞬間暴漲,如同金色的火焰,照亮了整個(gè)大殿。但在那佛光之中,卻隱隱夾雜著一絲黑氣,顯得詭異而不祥。
“塵空!你冷靜一點(diǎn)!” 狐無影看著他眼中那股熟悉的瘋狂殺意,心中一痛,連忙開口喊道,“你被人下了蠱!是韓佩兒!她對你用了邪術(shù),操控你的心智!你看看清楚,我是誰!”
“妖言惑眾!” 塵空厲聲喝道,眼中的殺意更盛,“你這妖孽,詭計(jì)多端,竟想用這種卑劣的手段來迷惑我!我看你是找死!”
話音未落,他已經(jīng)縱身躍起,雙掌合十,一道凝聚著磅礴佛力的金色掌印,帶著呼嘯的風(fēng)聲,狠狠向狐無影拍來!
掌印未至,那股凌厲的勁風(fēng)已經(jīng)壓迫得狐無影呼吸一滯,胸口的傷口再次傳來劇痛。
“我不想與你動手!” 狐無影連忙側(cè)身避開,金色掌印擦著他的肩頭飛過,狠狠砸在身后的一根石柱上,“轟隆”一聲巨響,堅(jiān)硬的石柱竟被震出了一道裂紋!
狐無影心中驚駭。
塵空的功力,似乎比之前更加深厚了,但也更加狂暴,失去了往日的沉穩(wěn)和掌控。顯然,這都是那邪蠱的影響,強(qiáng)行催谷功力,卻也讓他的心智更加混亂。
“束手就擒,否則休怪我手下無情!” 塵空一擊未中,再次欺身而上,拳掌交錯(cuò),招招狠戾,直指狐無影的要害。每一招都蘊(yùn)含著強(qiáng)大的佛力,帶著鎮(zhèn)壓妖邪的凜然正氣,但那正氣之中,卻又夾雜著一絲陰寒的邪氣,讓佛力變得格外霸道和危險(xiǎn)。
狐無影連連后退,不斷閃避著塵空的攻擊。
他心中痛苦萬分。
這就是他追尋了千年的愛人嗎?
這就是他舍命相救的谷豐淵嗎?
為什么?為什么命運(yùn)要如此捉弄他們?
前世,他中了蠱,誤殺了自己。
今生,他又被蠱毒所控,對自己喊打喊殺。
難道他們之間,就只能是這樣的結(jié)局嗎?
“塵空!你醒醒??!” 狐無影一邊閃避,一邊悲憤地大喊,“你看看我!我是無影?。∈悄莻€(gè)陪你在軍營里度過無數(shù)個(gè)寒冷夜晚的小雪影??!你忘了嗎?你忘了我們的誓言了嗎?!”
“誓言?” 塵空聽到這兩個(gè)字,動作猛地一滯,眼神中閃過一絲迷茫,仿佛被觸動了什么。
但緊接著,他眉宇間的黑氣驟然濃郁起來,眼中的迷茫瞬間被更瘋狂的殺意所取代。
“胡說八道!我乃佛門弟子,怎會與你這妖物有什么誓言!定是你這妖孽用了什么妖術(shù),篡改我的記憶!我殺了你!”
他怒吼一聲,攻勢更加猛烈,甚至隱隱有佛光化作利刃,帶著切割空氣的銳嘯,向狐無影周身要害刺去。
狐無影心中一沉。
看來,那邪蠱的力量,比他想象的還要強(qiáng)大。它不僅能操控塵空的情緒和認(rèn)知,還能壓制他潛意識中對自己的熟悉和羈絆。
再這樣下去,自己遲早會被他重傷。
更重要的是,他不想在這大雄寶殿之上,與他大打出手。
這里是佛門圣地,供奉著諸佛菩薩。他不想因?yàn)樽约海栉哿诉@片清凈之地,更不想看到塵空因?yàn)榕c自己動手,而犯下更深的“殺業(yè)”。
“塵空,既然你執(zhí)意如此,那我便只能自保了。但我絕不會傷害你?!?狐無影深吸一口氣,眼中閃過一絲決絕。
他不再一味閃避,而是雙腳微分,體內(nèi)妖力緩緩運(yùn)轉(zhuǎn)起來。
隨著妖力的運(yùn)轉(zhuǎn),他周身漸漸浮現(xiàn)出一層淡淡的白色光華,身后隱隱有九尾虛影浮現(xiàn),輕輕搖曳。
他的眼神變得堅(jiān)定起來,雖然依舊帶著痛楚,但卻多了一份不容侵犯的尊嚴(yán)。
“妖孽,終于要露出你的真面目了嗎?” 塵空看著他顯現(xiàn)出部分妖相,眼中殺意更盛,“也好,今日便讓我替天行道,斬除你這禍害!”
他雙手結(jié)印,口中誦念經(jīng)文,經(jīng)文聲越來越急促,越來越高亢,大殿內(nèi)的佛光也越來越盛,幾乎要將整個(gè)大殿都淹沒。
“大悲咒嗎?” 狐無影聽著那熟悉的經(jīng)文,心中又是一陣刺痛。
前世,谷豐淵受傷時(shí),他也曾守在他身邊,笨拙地學(xué)著念誦這能靜心安神的經(jīng)文。
沒想到今生,這經(jīng)文卻成了他用來對付自己的武器。
“塵空,我最后問你一次,你真的……什么都不記得了嗎?” 狐無影看著他被佛光環(huán)繞的身影,聲音帶著一絲顫抖。
塵空沒有回答,只是眼中的殺意已經(jīng)說明了一切。
他猛地向前一指,口中大喝一聲:“破!”
那凝聚到極致的佛光,瞬間化作一柄巨大的金色長劍,帶著無堅(jiān)不摧的氣勢,狠狠向狐無影斬來!
劍風(fēng)凌厲,撕裂空氣,甚至讓周圍的空間都微微扭曲。
狐無影眼中閃過一絲悲哀,他緩緩閉上了眼睛,再睜開時(shí),眼中只剩下平靜。
他沒有躲閃,也沒有反擊。
他只是靜靜地站在那里,身后的九尾虛影輕輕擺動,周身的白色光華柔和而堅(jiān)定。
當(dāng)那金色的佛光長劍即將斬到他身上時(shí),他身上的白色光華驟然暴漲,形成一個(gè)巨大的白色光幕,將他護(hù)在其中。
“鐺——!”
一聲震耳欲聾的巨響,金色長劍狠狠斬在白色光幕上,爆發(fā)出刺眼的光芒。
整個(gè)大雄寶殿都劇烈地晃動了一下,供奉在中央的巨大佛像,都仿佛被這股力量震得微微顫抖。
白色光幕劇烈地波動著,仿佛隨時(shí)都會破碎,但最終還是頑強(qiáng)地?fù)踝×诉@一擊。
狐無影悶哼一聲,嘴角溢出一絲鮮血。
他的妖力本就因之前的傷勢而有所損耗,此刻硬接塵空這全力一擊,顯然也承受了巨大的壓力。
“沒想到你的妖力竟如此深厚?!?塵空看著他,眼中閃過一絲驚訝,隨即又被殺意取代,“但你以為這樣就能擋住我嗎?”
他再次催動佛力,準(zhǔn)備發(fā)動下一次攻擊。
“塵空!” 狐無影突然開口,聲音帶著一種近乎絕望的悲憤,“你真的要趕盡殺絕嗎?就因?yàn)槲沂茄??就因?yàn)槟茄龐D的幾句讒言?”
他猛地向前一步,眼中閃爍著淚光,聲音嘶啞地喊道:“谷豐淵!你當(dāng)真忘盡前塵了嗎?!你忘了是誰在戰(zhàn)場上為你擋下致命一箭嗎?你忘了是誰在你重傷垂危之際,舍命救你嗎?你忘了……是誰陪你度過那無數(shù)個(gè)孤獨(dú)的夜晚,許下那生生世世的諾言嗎?!”
“谷豐淵”三個(gè)字,如同三道驚雷,狠狠炸響在大殿之中!
塵空的身體,猛地一震!
他手中的動作再次僵住,臉上的表情瞬間變得極其痛苦和扭曲。
“啊——!”
一聲凄厲的痛呼從他口中發(fā)出,他猛地抱住了自己的頭,身體劇烈地顫抖起來。
仿佛有無數(shù)根鋼針,在同時(shí)刺向他的大腦,又仿佛有無數(shù)破碎的畫面,在他腦海中瘋狂地閃現(xiàn)、碰撞——
一片蒼茫的雪地,一只通體雪白的小狐貍,蜷縮在他的懷里,用溫?zé)岬纳眢w溫暖著他冰冷的手……
一個(gè)昏暗的軍帳,他躺在床上,身受重傷,意識模糊中,似乎感覺到一只柔軟的舌頭在舔舐他的傷口,一股溫暖的力量流入他的體內(nèi)……
一片尸橫遍野的戰(zhàn)場,他渾身是血,瀕臨死亡,一只白狐焦急地圍著他打轉(zhuǎn),眼中滿是淚水……
還有……一個(gè)模糊的白衣身影,胸口插著一把劍,鮮血染紅了潔白的衣衫,那雙充滿了痛苦和絕望的眼睛,死死地看著他……
“不……不……” 塵空痛苦地嘶吼著,雙手用力地抓著自己的頭發(fā),指甲幾乎要嵌進(jìn)頭皮里。
那些畫面太過模糊,太過破碎,卻又帶著一種深入骨髓的熟悉和……痛苦。
心口的位置,傳來一陣劇烈的絞痛,仿佛有什么東西要破體而出。
“谷豐淵……” 狐無影看著他痛苦的樣子,眼中充滿了心疼,他忍不住向前走了一步,想要伸出手去碰觸他。
然而,就在這時(shí),塵空眉宇間的黑氣,突然變得前所未有的濃郁,如同墨汁般幾乎要滴落下來!
“啊——!”
塵空再次發(fā)出一聲痛苦的嘶吼,但這一次,嘶吼中卻夾雜著更加狂暴的殺意!
他猛地抬起頭,雙眼赤紅,布滿了血絲,原本清澈的瞳孔,此刻被濃郁的黑氣所籠罩,顯得猙獰而恐怖。
“妖孽!你找死!”
他仿佛完全被那邪蠱控制,之前的一絲動搖和痛苦,瞬間消失得無影無蹤,只剩下對狐無影的、深入骨髓的憎惡和殺意!
他不再使用佛光,而是如同瘋魔一般,抽出了掛在腰間的一柄古樸戒刀,刀身閃爍著森冷的寒光,帶著毫不掩飾的殺意,瘋狂地向狐無影砍來!
“塵空!” 狐無影心中大驚,連忙后退,同時(shí)運(yùn)轉(zhuǎn)妖力,再次撐起白色光幕。
但這一次,塵空的攻擊更加瘋狂,更加不計(jì)代價(jià),戒刀如同狂風(fēng)暴雨般,一刀接一刀地砍在光幕上,每一刀都蘊(yùn)含著毀天滅地的力量。
“鐺!鐺!鐺!”
連續(xù)不斷的撞擊聲在大殿中回蕩,震耳欲聾。
白色光幕的波動越來越劇烈,裂痕開始一點(diǎn)點(diǎn)蔓延。
狐無影的臉色越來越蒼白,嘴角的鮮血不斷涌出。
他知道,自己快要撐不住了。
但他看著塵空那被黑氣籠罩的瘋狂臉龐,心中卻只有無盡的悲哀和痛苦。
這就是他追尋了千年的結(jié)果嗎?
兩世的深情,兩世的付出,換來的就是這樣一次次的傷害和背叛嗎?
“谷豐淵……” 狐無影看著他,眼中的光芒一點(diǎn)點(diǎn)黯淡下去,聲音輕得如同嘆息,“如果你真的……只能這樣對我……那我……認(rèn)了……”
他緩緩放下了撐起光幕的手。
白色光幕瞬間破碎!
冰冷的戒刀,帶著森寒的殺意,毫無阻礙地,向他的胸口刺來!
狐無影閉上了眼睛,等待著那最終的結(jié)局。
或許,死亡,對他來說,才是最好的解脫。
至少,不用再承受這錐心刺骨的痛苦了。
然而,就在戒刀即將刺入他胸口的前一刻,塵空的動作,卻再次猛地僵住了。
他那只握著戒刀的手,劇烈地顫抖著,仿佛有一股無形的力量在阻止著他。
他的眼中,瘋狂的殺意和一絲掙扎的清明,在劇烈地交織、碰撞。
“呃……” 他發(fā)出一聲痛苦的悶哼,額頭青筋暴起,顯然在承受著巨大的煎熬。
狐無影也睜開了眼睛,驚訝地看著這一幕。
怎么回事?
難道……
他心中又升起了一絲微弱的希望。
然而,那希望很快就被無情地掐滅了。
塵空眉宇間的黑氣,再次猛地暴漲,一股更加陰寒、更加霸道的力量,從他體內(nèi)爆發(fā)出來!
“殺!”
他發(fā)出一聲如同野獸般的咆哮,用盡全身力氣,將戒刀向前刺去!
這一次,再也沒有任何力量能夠阻止。
冰冷的戒刀,帶著撕裂一切的力量,狠狠刺入了狐無影的胸口!
“噗嗤——”
鮮血,如同噴泉般,從狐無影的胸口涌出,染紅了他潔白的衣衫,也濺上了塵空那張冰冷而瘋狂的臉。
時(shí)間,仿佛在這一刻靜止了。
大殿內(nèi),只剩下兩人粗重的呼吸聲,和鮮血滴落的聲音。
狐無影低頭,看著胸口那柄深入體內(nèi)的戒刀,眼中充滿了難以置信的痛苦和……絕望。
他緩緩抬起頭,看向塵空,嘴唇顫抖著,想要說些什么,卻只能發(fā)出嗬嗬的聲響,最終,一口鮮血再次噴出,染紅了塵空的僧袍。
塵空看著自己手中的戒刀,看著狐無影胸口那刺目的鮮血,看著他眼中那濃得化不開的痛苦和絕望,身體也開始不受控制地顫抖起來。
一種莫名的、巨大的恐慌和……悔恨,如同潮水般,瞬間淹沒了他。
但那股陰寒的邪氣,卻死死地壓制著他的意識,讓他無法思考,無法動彈,只能眼睜睜地看著狐無影的身體,緩緩地倒下去。
“不……” 塵空的喉嚨里,發(fā)出一聲模糊的、痛苦的呻吟。
狐無影倒在了冰冷的地面上,胸口的鮮血還在不斷涌出,染紅了身下的青磚。
他的眼神已經(jīng)開始渙散,但他依舊看著塵空,嘴角似乎還殘留著一絲若有若無的、凄楚的微笑。
“谷豐淵……你終究……還是……要?dú)⑽摇?/p>
這是他失去意識前,最后的念頭。
看著狐無影徹底失去生息(假象)的身體,塵空手中的戒刀“哐當(dāng)”一聲掉落在地。
他踉蹌著后退了幾步,眼神空洞,臉上濺落的鮮血顯得格外猙獰。
眉宇間的黑氣,緩緩消退了一些,但他的眼神卻變得更加迷茫和痛苦。
他低頭看著自己沾滿鮮血的雙手,又看了看地上狐無影的“尸體”,心中一片空白。
我……做了什么?
為什么……我的心……會這么痛?
那個(gè)名字……谷豐淵……到底是誰?
無數(shù)個(gè)疑問在他腦海中盤旋,但他卻一個(gè)也想不明白。
最終,他再也支撐不住,眼前一黑,直挺挺地倒了下去,失去了意識。
大殿內(nèi),再次恢復(fù)了寂靜。
只有兩具倒下的身影,和那刺目的鮮血,訴說著剛剛發(fā)生的慘烈一切。
佛像靜靜地矗立在那里,低垂著目光,仿佛在悲憫地注視著這塵世的愛恨糾葛,卻又無能為力。
夜,依舊深沉。
而這場跨越兩世的悲劇,才剛剛進(jìn)入最殘酷的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