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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然強撐著身體給沈若操辦后事。
她身上傷口雖然駭人,但幸運的都是外傷。
醫(yī)生同情的說,“通知孩子父親來一下吧,你的狀態(tài)也很差,別一個人強撐。”
安然木木的,輕聲說,“她爸爸…死了,就在剛剛的車禍里。”
醫(yī)生眼里噙著淚,看著這個苦命的女人,“節(jié)哀?!?/p>
年輕的醫(yī)生沒經(jīng)歷多少生離死別,怕安然一天之內(nèi)喪偶喪女想不開,多嘴,“你要好好活下去。是你女兒擋住了那根鋼筋,她一定希望自己媽媽好好活下去?!?/p>
安然眼睫顫了顫。
她說,“我會的,我會活到所有該死的人都…下地獄?!?/p>
從出車禍,到沈若這個人真正化為一捧灰燼也不過幾個小時。
安然呆呆的站在殯儀館焚化室前。
一滴淚都掉不出來。
殯儀館的員工說,沈若實在是太小了,根本沒有什么骨灰。
安然也不喜歡那些笨重的,老舊色調(diào)的骨灰盒,她拿出了隨身攜帶的沈若的百寶盒。
是一個彩色的馬蹄鐵盒子,四四方方,全是沈若短暫的三年人生里,最寶貝的東西。
一個金閃閃的扣子,是爸爸襯衣上掉下來的;
一枚透亮的石頭,是爸爸去海邊出差給若若帶的禮物;
一張玻璃糖紙,是爸爸背著媽媽給若若買的......
安然親手捧起那一撮灰白,放進(jìn)去。
就讓若若和她過往三年最快樂的時光,永遠(yuǎn)沉睡在一起。
她走出殯儀館大門,接到了沈逾白電話。
低沉富有磁性的聲音,永遠(yuǎn)含著愛意。
“然寶,我飛機剛落地,出了點事,中午就不回家了。你和若若要乖,晚上我接你們?nèi)ド驁@吃飯,檸檸回來了,今晚給她接風(fēng)洗塵?!?/p>
安然聽聲音,都能想象出電話那頭沈逾白有多開心。
她彎了彎唇,“好,若若在等你,她很想......”
最后那句話沒說完。
安然聽見電話那頭沈檸的撒嬌,“逾白哥哥,我的手還在痛…”
安然撥通了一個四年不曾聯(lián)系的電話。
電話那頭,聲音蒼老慈祥,中氣十足。
“然然,你還記得我這糟老頭子呢?”
安然看著自己的手,輕聲,“老師,我后悔了?!?/p>
老人聲音一頓,嚴(yán)肅起來,“受委屈了?誰欺負(fù)我嚴(yán)夢華最得意的學(xué)生?”
“老師,我想選擇自己的人生,您說,我還能回去嗎?”
嚴(yán)老嘆了口氣,“安然,你就是為了鋼琴而生的,只要你想,何時何地重頭開始都不晚。四年前如果不是你昏迷在舞臺上,捧起肖邦金獎獎杯的人該是你,而不是沈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