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劫西游:鎖心地獄第一章 天崩之日一萬年了。我數著鐵鏈上銹跡蔓延的紋路,
數著地獄陰風穿過骨骼縫隙的次數,數著胸口那道靈犀咒微弱的脈動。
每一次跳動都像燒紅的烙鐵碾過魂魄,將南天門外的血腥氣精準地釘進我的腦海里。
八戒死了。死在他最向往的南天門前,死在那扇他曾無數次幻想能昂首踏入的天門下。
靈犀咒傳來的最后畫面里,是他被撕碎的天蓬元帥戰(zhàn)甲,是九齒釘耙寸寸斷裂的寒光,
是一萬天兵天將倒在血泊里的尸山——而他的身軀,像一片被狂風撕碎的枯葉,
墜向云海深處?!敖K究不是我……”我對著空無一人的黑暗喃喃自語,
喉嚨里發(fā)出破風箱般的嘶啞聲。四肢的斷骨處傳來鉆心的痛,
那是被幽冥玄鐵鎖鏈常年勒磨的舊傷,可這點痛,遠不及靈犀咒里傳來的絕望。
十八層地獄最深處,連時間都失去了意義。這里沒有光,沒有聲音,
只有永不熄滅的業(yè)火在鎖鏈上燃燒,將我的法力一點點灼燒殆盡。他們不敢殺我,
那個占據我身份的“悟空”不敢,端坐凌霄殿的玉帝不敢,就連西天靈山的佛陀們,
也默契地保持著沉默。他們需要一個“齊天大圣”鎮(zhèn)住三界,卻容不下真正的孫悟空。
一萬年前的雷音寺,那場看似圓滿的取經功成大典,成了我永世的劫難。
當如來佛祖高坐蓮臺,口宣法旨封我為“斗戰(zhàn)勝佛”時,
我本該察覺到不對勁的——師父看向我的眼神里藏著恐懼,沙僧欲言又止的嘴唇在顫抖,
而八戒,那個永遠沒心沒肺的呆子,卻死死攥著釘耙,指節(jié)泛白。直到佛光籠罩周身,
一股陰寒刺骨的力量突然鉆進靈臺,我才驚覺中計。那不是成佛的佛光,
是能隔絕神魂的“鎖靈咒”!轉身的瞬間,我看到了另一個“我”——同樣的金甲紅袍,
同樣的火眼金睛,甚至連嘴角那抹桀驁的笑都分毫不差。是六耳獼猴。
那個本該在如來佛祖金缽下化為飛灰的妖猴,竟沒死?;蛘哒f,從一開始,
這就是一場精心策劃的騙局。如來的目光在我和他之間流轉,最終落在“他”身上,
緩緩道:“善哉,悟空,汝歷經劫難,終成正果?!蔽蚁肱叵?,
想抽出金箍棒砸爛這虛偽的蓮臺,可身體卻像被千萬根鋼針穿透,法力如決堤的洪水般潰散。
最后的意識停留在八戒瘋了一樣沖過來,卻被護法金剛死死按住,
他聲嘶力竭地喊著“那不是猴哥!放開我!”,聲音里的絕望,我記了一萬年。
后來我才知道,他們給我安了個“心魔反噬,欲毀佛法”的罪名,
本該打入無間地獄永世不得超生。是八戒,用他積攢的所有功德和天蓬元帥的殘余職權,
換了我這十八層地獄的“生機”——一個被剝奪一切,只能茍延殘喘的生機。
而他送給我的最后禮物,就是這道靈犀咒。一道能讓我感知他心緒、偶爾窺見外界的符咒,
像一根細細的線,將我這具在地獄里腐爛的軀殼,和那個早已物是人非的三界,
勉強連在一起。第二章 偽佛橫行靈犀咒的余溫還沒散盡,地獄的陰風卻驟然變得更加陰冷。
鐵鏈上的業(yè)火噼啪作響,映出我骨瘦如柴的模樣——曾經能扛起定海神針的臂膀,
如今只剩一層皮包著斷骨;能看穿妖魔鬼怪的火眼金睛,早已被幽冥濁氣侵蝕得渾濁不堪。
可我依然能“看見”??匆娔莻€占據我身份的六耳獼猴,正穿著斗戰(zhàn)勝佛的袈裟,
站在南天門前接受眾仙朝拜。他的金箍棒上還沾著八戒的血,臉上卻掛著悲憫的笑容,
對玉帝說:“陛下勿憂,那孽障雖曾是老豬師弟,奈何心魔滋生,妄圖闖宮弒神,
貧僧已將其就地伏法?!薄岸窇?zhàn)勝佛大義滅親,實乃三界楷模。”玉帝撫著胡須,
眼中卻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忌憚。一萬年來,
這個“悟空”越來越不像當年那個大鬧天宮的潑猴,他圓滑、狠辣,手段遠超當年的我。
他幫天庭掃平了不服管教的妖魔,卻也借機鏟除異己,連當年那些與我有過交集的散仙,
都漸漸銷聲匿跡。靈山更是對他贊不絕口。他取代我成為佛派在天庭的代言人,
佛法說得頭頭是道,可靈犀咒偶爾捕捉到的碎片里,
八戒不止一次對沙僧說:“那猴子身上的妖氣越來越重了,他根本不是猴哥,
真正的佛怎么會養(yǎng)著一群吃人的妖魔當護法?”沙僧總是沉默。那個忠厚老實的師弟,
在取經功成后被封為金身羅漢,卻活得像個提線木偶。他不敢質疑,不敢反抗,
只能在夜深人靜時,偷偷對著月亮流淚。八戒說,沙僧的脖子上,多了一道若隱若現的符咒,
和當年鎖在我身上的“鎖靈咒”一模一樣。師父呢?那個慈悲為懷的唐三藏,
如今是旃檀功德佛,高坐靈山講經說法??晌以僖矝]從靈犀咒里感知到他的氣息。八戒說,
師父自從封佛后,就再也沒下過靈山,終日閉關于丈六金身之內,連當年最疼愛的白龍馬,
都被打發(fā)回了西海,終生不得踏入靈山半步?!皫煾甘潜凰麄冘浗恕?/p>
”八戒不止一次在酒后怒吼,“他們怕師父認出那個假貨,
怕師父念起緊箍咒——可那緊箍咒早就隨著猴哥的功德圓滿消失了,他們怕的是師父的心!
”我知道八戒說的是對的。師父的緊箍咒能鎖住我的身,卻鎖不住我的心。可那個假貨,
連心都是假的。一萬年間,八戒從未放棄過我。他借著天蓬元帥的舊部,偷偷打探我的消息,
一次次試圖闖入地府救人,卻都被那個“悟空”提前察覺。每一次失敗,
他都要忍受天庭的責罰,修為日漸損耗,連九齒釘耙的威力都大不如前。我勸過他,
用靈犀咒傳遞意念:“呆子,別管我了,好好活著?!彼麉s總是嘿嘿一笑,
露出憨厚的獠牙:“猴哥,當年你護著我一路西天取經,現在該換我護著你了。你忘了?
咱們可是師兄弟,要同生共死的?!蓖菜馈@四個字像刀子一樣剜著我的心。
如今他死了,死在離我最近的地方,卻連最后一面都沒能見上。靈犀咒的波動突然劇烈起來,
像是有什么強大的力量在撕扯這道符咒。我猛地集中殘存的神識,
看到了讓我目眥欲裂的一幕——那個“悟空”正捏著沙僧的脖子,將他按在南天門的城墻上,
金箍棒抵著他的眉心?!吧硯煹?,你和那老豬走得太近了?!奔儇浀穆曇舯浯坦?,
“本佛念在同門一場,給你最后一次機會,說出你偷偷藏起來的東西,饒你不死。
”沙僧緊閉著嘴,鮮血從嘴角溢出,卻倔強地瞪著他:“你……你不是大師兄……”“放肆!
”假貨怒吼一聲,金箍棒猛地刺入沙僧的肩膀,“看來你是敬酒不吃吃罰酒!
老豬臨死前交給你的,是不是能證明我身份的證據?”沙僧咳出一口血沫,
突然笑了:“大師兄說過,邪不壓正……你永遠也成不了他。”“找死!”金光閃過,
靈犀咒的畫面驟然中斷。我能感覺到,沙僧的氣息徹底消失了。地獄深處,
我猛地咳出一口黑血,斷骨處的疼痛讓我?guī)缀趸柝?。可我卻笑了,笑得眼淚都流了出來。
好個邪不壓正。呆子,沙師弟,你們沒白等。這一萬年的地獄煎熬,這四肢盡斷的痛苦,
都不是白受的。他們以為鎖得住我的身,就能鎖得住我的心?他們以為毀掉我的法力,
就能磨滅我的意志?錯了。真正的孫悟空,從來不是靠法力活著的。我緩緩閉上眼睛,
將所有殘存的神識沉入丹田。那里,有一點微弱的金光在跳動,
那是當年在八卦爐里練就的火眼金睛本源,是連幽冥玄鐵和鎖靈咒都無法徹底磨滅的火種。
八戒死了,沙僧也死了。他們用生命,為我爭取了最后的機會。
那個假貨急于找到沙僧藏起來的證據,必然會放松對地獄的看管。而沙僧藏起來的東西,
我大概猜到是什么了——當年八戒偷偷收集的,六耳獼猴身上殘留的妖氣樣本,
還有師父當年在雷音寺偷偷塞給八戒的半塊佛骨舍利,據說能破除一切邪咒。
“六耳……玉帝……如來……”我咬著牙,一字一頓地念出這些名字,
每個字都帶著血的溫度,“你們欠我的,欠我?guī)煹軅兊?,今日,該還了。
”丹田的金光越來越亮,竟開始灼燒起纏繞在身上的幽冥鐵鏈。業(yè)火與金光交織,
發(fā)出滋滋的聲響,疼痛如同潮水般將我淹沒,可我卻感覺到一股久違的力量,
正在這具殘破的軀殼里蘇醒。十八層地獄的震動越來越劇烈,鎖鏈斷裂的脆響在黑暗中回蕩。
我知道,地獄的大門,即將為我敞開。而門外,那個被謊言籠罩了一萬年的三界,
也該迎來真正的清算之日了。第三章 業(yè)火重燃鐵鏈斷裂的瞬間,我?guī)缀跻缘乖诘亍?/p>
四肢的斷骨還在劇痛,可丹田的金光卻像燎原之火般蔓延全身,將幽冥濁氣灼燒得滋滋作響。
我扶著冰冷的巖壁站起來,每一步都在地上留下帶血的腳印,卻異常堅定。
十八層地獄的看守早已被震動驚醒,無數牛頭馬面手持鋼叉圍了上來,鬼火在他們眼中跳動,
嘶吼著:“孫悟空!你敢越獄?!”我抬起頭,渾濁的雙眼在金光映照下,
漸漸恢復了幾分當年的銳利。沒有金箍棒,沒有七十二變,甚至連像樣的法力都所剩無幾,
可當我挺直脊梁時,那些曾經耀武揚威的陰差,竟不由自主地后退了一步。“讓開。
”我的聲音依舊嘶啞,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嚴。“放肆!奉斗戰(zhàn)勝佛法旨,
你永世不得離開此地!”一個領頭的牛頭怪怒吼著挺叉刺來。我側身避開,
左手猛地抓住叉柄,殘存的金光順著手臂涌入鋼叉。只聽“咔嚓”一聲,
萬年玄鐵打造的鋼叉竟寸寸斷裂。牛頭怪驚駭地瞪大了眼睛,還沒反應過來,
就被我一拳砸在面門,慘叫著倒飛出去,撞在巖壁上暈死過去?!拔艺f,讓開。
”剩下的陰差面面相覷,看著我一步步向前,竟無人敢再上前。他們怕的或許不是現在的我,
而是“孫悟空”這三個字,是那個曾經大鬧天宮、讓三界震顫的名號。一路向上,
我不知打碎了多少阻礙,也不知流了多少血。丹田的金光越來越弱,每一次動用力量,
都像是在燃燒自己的魂魄??晌也荒芡?,八戒和沙僧的血不能白流,師父的隱忍不能白費,
這一萬年的苦難,必須有個了斷。到了地獄出口,忘川河畔,奈何橋頭,孟婆正端著湯碗,
麻木地看著過往的鬼魂??吹轿易邅?,她渾濁的眼睛里閃過一絲驚訝,
隨即化為嘆息:“大圣,這人間煉獄,你還要再走一遭嗎?”“我不是來喝湯的。
”我盯著她,“我要出去?!薄岸窇?zhàn)勝佛有令,幽冥界任何人不得放你出去。
”孟婆放下湯碗,“老身勸你,回去吧,至少還能留條殘命?!薄拔业拿?,
從來不由別人說了算。”我徑直向橋頭走去?!皵r住他!”陰曹地府的判官帶著鬼兵趕來,
朱砂筆在空中劃出符咒,“孫悟空,你若執(zhí)迷不悟,休怪本判不客氣!”符咒化作鎖鏈飛來,
我卻不閃不避,任由鎖鏈纏住身體。就在符咒即將收緊的瞬間,我猛地催動丹田金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