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笙笙，馬上就是你二十二歲生日了。”電話那頭，聞母的聲音帶著掩不住的期待，“五個未婚夫人選，你想好選誰了嗎？”
聞笙站在落地窗前，指尖無意識地摩挲著窗框，陽光透過玻璃灑在她身上，卻驅(qū)不散她眼底的寒意。
“想好了?！彼p聲說。
“我就知道！”聞母笑起來，“你從小就跟在晏舟身后跑，肯定選他吧？”
“不?！甭勼下曇羝届o，“我不選他?！?/p>
電話那頭突然安靜了幾秒。
“那……”聞母遲疑道，“你是要在喜歡你的司言、予森、衍深里面選？”
“我也不選他們?！?/p>
聞母倒吸一口冷氣：“那就只剩下野渡了?？伤悄愕乃缹︻^啊！你更不會……”
“我就選他?！甭勼洗驍嗄赣H的話，聲音堅定得不可思議，“媽，我要嫁給周野渡?！?/p>
“什么？！””聞母的聲音陡然拔高，“笙笙，你和野渡可從小就不對付啊，五歲那年你把他推下游泳池，十歲你在他生日蛋糕里放辣椒粉，十五歲你把他珍藏的限量版球鞋扔進(jìn)噴泉……”
聞笙聽著母親細(xì)數(shù)她和周野渡的“光輝歷史”，嘴角卻不自覺勾起一抹笑。
“一年前你還說不想看到他，”聞母繼續(xù)道，“直接把他氣出了國。為什么突然要嫁給他？”
聞笙垂眸，指尖微微收緊。
因為重來一世，她才知道，五個未婚夫，只有他愛著她，可她卻渾然不知。
前世，她也是這樣站在這里，滿心歡喜地告訴母親，她要嫁給季晏舟。
可那時候的她，怎么會想到，那個清冷矜貴的季家大少爺，會為了另一個女人，不惜假死逃婚，讓她痛苦二十年？
她生在京北豪門聞家，聞母與季家、陸家、賀家、江家、周家的夫人是閨中密友，當(dāng)年六人同時懷孕，其他五家生的都是兒子，只有聞家得了她這個女兒。
她出生那天，五個夫人羨慕得不行，爭著要抱這個粉雕玉琢的女娃娃，最后竟為了誰能當(dāng)未來婆婆爭得面紅耳赤。
聞母無奈，只好答應(yīng)讓她二十二歲時從五家中選一個未婚夫。
前世她毫不猶豫選了季晏舟。
那個她追逐了整個青春的男人，滿心以為能得到幸福。
可婚禮前夕，他卻飛機(jī)失事，尸骨無存。
她瘋了一樣尋找他的遺體，二十年不曾放棄。
陸司言、賀予森、江衍深一直陪在她身邊，溫柔體貼，訴說著對她的愛意，希望帶她走出陰霾。
她感恩他們?nèi)绱苏嫘拇?，可她就是忘不了季晏舟?/p>
直到那個雨夜——
她在倫敦的街頭，親眼看見死去的季晏舟將蘇慕顏按在墻上親吻。
那個她資助的貧困生，此刻正被她的未婚夫緊緊摟在懷里。
而陸司言、賀予森、江衍深就站在一旁，等他們親完，立刻給蘇慕顏披外套、遞水果，滿眼心疼：“親這么久，嘴唇都腫了。”
“顏顏，你別擔(dān)心，就放心待在國外和晏舟雙宿雙飛吧?！彼麄儨厝岬貙μK慕顏說，“聞笙那邊有我們纏著，她絕對找不到你們?！?/p>
那一刻她才明白，原來季晏舟早就喜歡上了蘇慕顏，甚至為了她，不惜創(chuàng)造出一場假死私奔的戲碼。
而其他三人真正喜歡的居然也是蘇慕顏，裝作喜歡她，不過是為了拖住她，不讓她去破壞他們心上人的幸福。
撞破真相后，她倉皇逃離，卻不幸遭遇了車禍，而那四個人就站在馬路對面，冷眼看著她死去。
最后是周野渡——
那個她從小討厭的死對頭，那個她曾經(jīng)惡語相向的男人，為她收殮尸骨，在她的墓碑前紅了眼眶。
“笙笙？”聞母的聲音將她拉回現(xiàn)實，“你還在聽嗎？”
聞笙深吸一口氣，指尖微微發(fā)顫：“媽，我已經(jīng)決定了，二十二歲生日宴上，我會宣布選周野渡成為我的未婚夫?！?/p>
“麻煩您通知他盡快回國?！彼D了頓，聲音輕卻堅定，“最好……您和爸親自去一趟，否則，他大概不會信。”
聞母雖然不懂她的用意，但到底寵女兒，只能嘆了口氣：“好吧，既然你堅持，我們明天就飛瑞士！”
掛斷電話后，聞笙頓時松了一口氣，轉(zhuǎn)身便上了樓。
她打開衣帽間的暗格，里面整整齊齊擺放著四個精致的禮盒，季晏舟送的鉆石項鏈，陸司言送的限量腕表，賀予森送的拍賣級畫作，江衍深送的定制香水。
每一件都價值連城，每一件都承載著前世的謊言。
她抱起這些禮物，頭也不回地往外走。
剛走到花園，一陣熟悉的聲音傳來——
“晏舟哥……”蘇慕顏紅著眼眶，聲音哽咽，“馬上就是大小姐二十二歲生日了，她那么喜歡你，肯定會選你，你很快就是有婦之夫了，我不能再和你在一起了，大小姐供我讀書，瞞著她享受你的寵愛，我已經(jīng)很對不起她了。”
她低下頭，聲音越來越小，“您是高高在上的季氏繼承人，我只是個靠聞家資助才能上學(xué)的窮學(xué)生……這段日子的戀愛，您就忘了吧……”
聞笙腳步一頓。
只見不遠(yuǎn)處，四個男人正圍著蘇慕顏。
季晏舟臉色陰沉，一把抓住蘇慕顏的手腕：“沒有我的允許，誰準(zhǔn)你離開？就算她選我，我也只喜歡你?！?/p>
“你放心，我已經(jīng)安排好了，她如果選我，婚禮前一天，我會安排飛機(jī)失事，放棄一切帶你離開?！?/p>
“顏顏，你不用擔(dān)心?！标懰狙詼厝岬剡f上手帕，“等你們私奔后，我們?nèi)齻€就會纏住聞笙，絕不讓她找到你們?！?/p>
賀予森輕笑著補(bǔ)充：“是啊，你就安心和晏舟雙宿雙飛?！?/p>
“顏顏，有我們在，你什么都不用怕?！苯苌顚櫮绲?。
“可是……”蘇慕顏咬著唇，眼淚要掉不掉，“大小姐要是知道了，會傷心的?！?/p>
四個男人異口同聲：“我們只在乎你，聞笙的死活，與我們無關(guān)！”
聞笙站在樹后，心臟像是被一只無形的手狠狠攥住。
是啊，她的死活與他們無關(guān)，
上輩子，他們也的確這么做了。
她面無表情地抱著禮盒往前走，高跟鞋踩在鵝卵石上發(fā)出清脆的聲響。
“小姐？！”蘇慕顏臉色驟變，慌忙迎上來，“您、您怎么在這里……”
聞笙看都沒看她一眼：“丟垃圾?！?/p>
“我?guī)湍桑 碧K慕顏伸手就要接，“聞家資助我上大學(xué)，我說過要當(dāng)牛做馬報答您的！”
“不用?！?/p>
“小姐別客氣……”
兩人爭執(zhí)間，蘇慕顏突然腳下一崴。
“??！”
她尖叫著抓住聞笙的手臂，兩人一起跌進(jìn)了旁邊的泳池。
冰涼的水瞬間淹沒頭頂。
聞笙不會游泳，拼命掙扎著浮出水面：“救命……”
岸上，四個男人同時跳了下來。
卻不是沖她。
她眼睜睜看著他們爭先恐后地游向蘇慕顏，而自己卻一點(diǎn)點(diǎn)下沉。
水灌進(jìn)鼻腔的剎那，她恍惚看見季晏舟將蘇慕顏抱上岸，陸司言脫下外套裹住她，賀予森按壓她的胸口，江衍深撥通急救電話……
最后，是季晏舟捏住蘇慕顏的下巴，狠狠吻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