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事,霍臺長,我只是有些低血糖。”
薛燦勉強扶墻站起來,可步子還有些踉蹌。
回到辦公室里,喝了半杯水,才緩和了一些。
原本,她還寄希望于事情還有變動。
很可惜,過了兩天,徐梁調(diào)離的事便不是什么秘密了。
只等到新任領導公示結束之后,就走馬上任。
融媒體中心上上下下百余人都在議論紛紛。
“燦姐,不是說咱們事業(yè)編制跨縣區(qū)調(diào)動不太容易么?”
開口的是高頌,剛畢業(yè)還沒到兩年,為人踏實,目前是辦公室的副主任,是薛燦的好幫手。
“小高主任,你狹隘了吧!世上的事難者亦易,易者亦難?!?/p>
接口的是辦公室的李瓊,比高頌還小一歲,一團孩氣,人心直口快。
“我之前去市文旅局看我同學的時候,見過這位齊臺長,很帥很帥,除了年紀大點,就沒什么缺點了?!?/p>
“李瓊,亂說什么呢。”謹慎的高頌趕忙阻止,又看了薛燦一眼。
薛燦知道,高頌這是顧忌到她,不敢開年齡的玩笑。
畢竟在他們看來,三十歲還很遙遠。
若不是看著千禧年左右的出生的同事們一張張滿是膠原蛋白的臉,薛燦原本也不覺得自己年紀大。
她今年三十一歲,在這小縣城,日子還算過得去。
有一份穩(wěn)定又相對體面的工作,在單位附近買了房子,有一輛代步車。
單位雖然忙碌,可領導不錯,兩個下屬素質很高,責任心很強,不是那種要整頓職場的小孩。
她起點低,如今這個生活的狀態(tài),是努力了許久的結果。
哪里想到,天還要降大任于斯人。
一切都好好的,為什么偏偏那個人又要出現(xiàn)在她的生活里?
百十來號人的單位,事情不少。
辦公室的電話幾乎不斷。
近乎麻木地工作了一天。
薛燦沒有吃晚飯,洗過澡就胡亂睡下。
這一個晚上,她都在不停地做夢,仿佛被一股無形的力量帶入了一個時空隧道,回到了很多年前的夏天——
夢中的她,置身于家中那逼仄的老宅。
她看到了那個曾經(jīng)很是富態(tài)的自己,正沒心沒肺地坐在電腦前,全神貫注地打著游戲,時不時地吃上一大口西瓜。
母親在廚房里忙碌著,鍋里的油滋滋作響,最愛吃的肉丸子在熱油中翻滾,飄出陣陣香氣。
不一會兒,母親端著一盤香氣四溢的肉丸子走到她的房間門口,站在那里不停地嘮叨:
“曉柳啊,你總是打工算是怎么個事呢?趁著年輕,趕緊考個編制才是正經(jīng)事啊?!?/p>
她頭也不抬,眼睛盯著電腦屏幕,漫不經(jīng)心地敷衍著:
“媽媽,人家考編制都是錄取第一名、第二名的,我一個??粕?,從小到大學習都不好,考試都在后面,到這個歲數(shù)還能沖到前面去?這簡直就是天方夜譚嘛。我覺得做個物業(yè)管理員挺好的,夠吃夠用就行了。”
母親聽了她的話,無奈地嘆了口氣,用手按住右腹,臉上露出痛苦的表情,頭上也滲出了汗珠。
然而,另一頭的她卻渾然不覺,依舊大口地吃著西瓜,與隊友在游戲里暢聊,笑得沒心沒肺。
再接著,她就在母親的遺體邊哭得泣不成聲了。
“媽媽,媽媽……”她在夢中喊出了聲。
一個身材頎長的黑衣男人緊緊摟住他,任由她在他那件價格不菲的襯衫上涕淚交錯,他輕拍她的肩,輕聲說聲:“不要害怕,有我在身邊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