圓月高懸,清輝如練,將成王府的瓊樓玉宇鍍上一層冰冷的銀邊。
我如一道鬼魅白影,無聲掠過重重檐角,穩(wěn)穩(wěn)落在王爺寢居的琉璃瓦頂。腳下庭院,護衛(wèi)如臨大敵,刀劍出鞘,卻又無人敢真正上前。
至少在成王府,無人敢攔褚煙羅。
急促的腳步聲撕裂了夜的寂靜。
一個身著云錦常服的少年,發(fā)髻微亂,不顧儀態(tài)地狂奔過九曲回廊,最終氣喘吁吁地停在庭院中央。
月光毫無保留地傾瀉在他身上,那張俊美得近乎妖異的臉龐,比頭頂?shù)挠癖P更奪目。
他仰頭望來,眼中瞬間迸發(fā)出近乎癲狂的赤紅,癡癡低喚:「煙羅……」
大批護衛(wèi)這才呼喝著追至,將他團團護住。
「嘖,」我輕笑,聲音在寂靜的院落格外清晰,「養(yǎng)的都是些廢物點心?我要真想取你性命,等他們趕來,連顆熱乎的人頭都撿不上?!?/p>
他恍若未聞,依舊癡癡望著我,聲音帶著顫抖的沙?。骸改闳粽嫦霘⑽?,無人敢攔!」
足尖一點,白影飄然落下,無聲立于他面前。
「煙羅!煙羅!」他貪婪地看著我的臉,仿佛要將每一寸都刻進骨子里,「你終于來見我了?!?/p>
「好久不見,二皇子?!?/p>
「好久不見?」他突兀地笑起來,帶著破碎的執(zhí)念,「那你可知……多久了?」
「多久?」
「四百零二個日夜!整整一年又三十七天!」他聲音陡然拔高,帶著控訴般的嘶啞,「不能見你,我便只能數(shù)著日子熬!」
「何苦?二皇子千金之軀,心思用在黎民社稷上,才是正道?!刮颐鏌o表情。
他像被刺中要害,踉蹌一步,眼中癡狂更盛,「你問我何苦?褚煙羅你當真不知我為何苦?!你心里……就半點沒有我?!」
我無心與他糾纏這無望的情孽,單刀直入:「高唐,我只問一句?!?/p>
「你問!」他急切道,眼中燃起病態(tài)的希冀。
「青霞山,是你燕尾騎踏平的?」
「是?!顾谷怀姓J。
「我父親,是被你的人帶走的?」
「褚煙羅!」他上前一步,試圖抓住我的手,被我冷冷避開,「我在救你父親!救你們青霞派!」
「救?」我冷笑,目光如冰錐刺向他。
「風戽山一戰(zhàn),震動江湖!你為那牧巴做的事,樁樁件件都捅到太子心窩里了!」他眼中交織著嫉妒與占有欲,「如今這天下,除了我高唐,還有誰能護得住你和你褚家滿門?」
「哦?」我挑眉,帶著譏誚,「二皇子這是要為了區(qū)區(qū)褚煙羅,與東宮儲君為敵?」
「為你——」他猛地嘶吼出來,眼中是焚盡一切的瘋狂與赤誠,「我高唐敢與全天下為敵??!」